Meow。心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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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仙界的你(十三-十四)

十三

 

伤口包扎上后,花公子遂开始刨根究底:阿拂你何故不辞而别?三年来身在何处?是怎么过的?如今为何又会在睢阳附近出现?阿拂搜索枯肠,却找不到一个可以套用的话本子,只好在花公子的后脖颈上劈上一掌,花公子应声而倒,阿拂自言自语:“你容我斟酌斟酌。”

半个时辰后,花公子悠悠醒转:“怎么回事?谁打我?”

阿拂递上一碗稀粥:“你自己身子弱,正讲着话,一转眼又晕过去了,吓我一跳。”

“我讲话?我讲什么来着?”花公子努力回想,“……对,你当初为什么不辞而别?”

小红人儿适时上前,拦在阿拂与花公子之间:“别乱来,他会死的。”

阿拂拨开小红人儿,清清嗓子:“我被妖怪抓了。”

花公子一怔:“什么?什么妖怪?”

“这妖怪,生得魁梧,牛头,驴脸,熊腰,鳄尾,三条胳膊,四条腿,它住在北冥,想成仙,寻了个方子,号称三年可以炼成金丹,于是他思忖着抓个聪明伶俐又生得俊俏的姑娘来侍候他,这样他好专心致志炼他的金丹……”

“胡扯。”花公子啼笑皆非,按捺着不笑出声来,免得牵动伤口,不及阿拂继续胡诌,他叹口气:“罢了,你不乐意讲,我也不打听了。无论如何,你平安无恙地回来了,挺好。”

小红人儿把阿拂拉到一旁:“你也是信口开河,你可以告诉他,你被贼匪抓去,好不容易逃出来,总比被妖怪抓去听着正经。”

“贼匪?”阿拂眉毛一挑,“贼匪抓得住我阿拂?我好歹是个仙君,不许侮辱我。”

在营地又驻扎一日,小红人儿安排好车马,又吩咐一位裨将护送阿拂与花公子回长安去,自己继续率兵前进。

“你还是不打算把你的身份告诉花公子?”临别时,小红人儿又把阿拂拉到一旁,“你还回仙界不?”

“仙界一日,凡间一年,我到凡间十来日,仙界连半个时辰还没过,一时半会,他们也不会察觉到我逃出去了。我想,再过些时日,花公子伤势好转,到时候,我再作打算也不迟。”

“我叫裨将把你们送至长安郊外,去找万千金,”小红人儿道,“还有,花公子伤口上包扎的纱布,不可以总揭开来,会发炎。”

“我只是好奇它长好没有……”阿拂挠头,“长得……不怎么快的样子。”

“废话,”小红人儿道,“他是凡人,不是你们仙君。”

阿拂懊丧地咕哝:“可惜我法力没完全恢复,不然……”

“不然,花公子已被你折腾死了。”小红人儿递给阿拂一个白玉扳指,口气轻描淡写,“给你。”

阿拂一怔,慌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万万使不得。”

小红人儿道:“是托你送给万千金,别想歪。”

阿拂这才接过来:“给万千金干什么?”

小红人儿道:“告诉万千金,我平安无恙,待平定睢阳……”

阿拂打断:“别别别,你打住,别往下讲了……”

小红人儿愣了愣。

阿拂道:“话本子里讲这种话的人,全死光光了,无一例外。”

小红人儿忍了又忍,才把一句“他妈的”吞进喉咙:“假如手头拮据,叫万千金把扳指送去当铺,能当好些银子的。”

阿拂摩挲着扳指:“我可不可以直接去当成银子,然后把银子给万千金?”

小红人儿咬牙切齿:“你他妈敢?”

 

二郎神是在一个月后才找上门来的,仙界的经办公事效率,倒也不算是很低。上神娜娜动了凡心,不惜自损修为,破除封印,逃出离恨天,再次私自下凡会见心上人。此事在禀告至帝君处之前,已在仙界流布开来,一时沸反盈天。一众仙君蠢蠢欲动也想去凡间求个姻缘,另一众仙君痛心疾首娜娜放浪不羁胡作非为触犯天条败坏仙界名声却还逍遥在外,尤其月老,老头子气得胡子直翘,一定要帝君给评个理儿:“我的营生是给凡间男女牵红线,这仙君一个两个下去捣乱,我的红线还怎么牵?”

一时众怨沸腾,二郎神对帝君道:“娜娜心意已决,一心想离开仙界,到凡间去,为此一再故意触犯天条,引发众怒,您若再执意将娜娜困在仙界,恐怕后患无穷。不如擒娜娜回来,剥夺法力,散去修为,仙界除名,贬入凡尘,永世不得再为仙。”

帝君自鼻腔里“哼”上一声:“如此,岂不刚好如了娜娜的意,也益了凡间的臭小子?”

虽然心下不悦,还是遣二郎神去凡间擒回娜娜。

以及:“取回这凡夫俗子的命来。”

 

二郎神找上门来的时候,阿拂与小绿人儿在茅草房子前搭了个简陋的灶台,支了口铁锅,正烙着饼子。后山上挖来的野菜,洗干净,切成碎末,掺在面糊里,在铁锅上烙成薄薄的野菜饼子,阿拂一顿能吃七八张。晴光明媚,花公子在房中坐不住,也过来打下手,阿拂扬着拂尘把他撵了回去。

晴空被第一道闪电撕破的时候,小绿人儿“咦”了一声,有些诧异。阿拂抬眼望望仍然阳光灿烂的天色,心下明白了七八分,却自若道:“你先把饼子送回房去,我把炉灶拾掇拾掇再进来。”

小绿人儿遂把烙好的饼子用菖蒲叶托了,往房中去,却又被阿拂叫住了。

“这个,给你。”

是个荷包。小绿人儿在手里掂一掂,还挺有分量:“什么?”

阿拂道:“本来是系在腰间的,但刚才拴着它的丝绦忽然断了,你先放在榻上,我稍后来收拾它。”

小绿人儿应了一声,进了房门。第二道闪电在一尺开外处当头劈下来,白光一晃,时辰凝滞,万籁俱寂,万物止息,阿拂冷笑一声,道:“二郎神总是如此,喜欢排场。”

二郎神牵着哮天犬,自云雾上徐徐降落,朗声道:“上神娜娜,顽劣成性,不思悔改,妄破封印,私下凡尘,败坏风俗,与凡人苟合,今传帝君口谕,立即擒回仙界,拔骨抽筋,剥夺法力,散去修为,仙界除名,贬入凡尘,永世不得再为仙。”

娜娜颔首,微微一笑:“挺好,帝君终于聪明一回。既然如此,也不必回仙界了,拔骨抽筋而已,你动手罢。”

“帝君命我擒你回仙界,在众仙君面前,公开处刑,以儆效尤,平息众怒。”

娜娜勾了勾唇角,轻蔑一哂,道:“总是这么虚张声势。”

 

既是以儆效尤,平息众怒,自是不宜迟。二郎神不敢轻怠,虽然这一回娜娜言听计从,却还是抖出一团捆仙绳来,将阿拂缚回仙界,送至凌霄殿上,听候帝君发落。

众仙君已列于凌霄殿上,帝君右手捻着胡须,轻咳一声,左手伸向面前一摞寸把厚的纸张。娜娜哂道:“我的罪状,众仙君再明白不过,不必赘言,耗费辰光。”

帝君面色青白:“娜娜,你可知……”

娜娜坦然接上:“仙界很好,住的是画栋雕梁,食的是珍馐肴馔,着的是绫罗绸缎,饮的是玉液琼浆,触目可见是金碧辉煌,奇花异草,侧耳可听的是丝竹管弦,天籁之音……但我仍然喜欢待在凡间,虽然如今凡间战火纷飞,破落不堪。”

“在仙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不会老,不会病,不会伤,也不会死,只是活着,却也不知道为什么活着。而俗世中人,虽为凡胎肉身,不得不忍受生老病死,却尽心尽力地活着,活得恣意,活得洒脱,也活得自由。我在凡间,前前后后也只一年有余,不过相当于仙界的一日,但这一日,却胜过从前在仙界成千上万个日日夜夜。”

凌霄殿内四下寂然,娜娜轻笑一声:“你从来只是索取,不曾付出,从来只是被喜欢,不曾喜欢过谁。仙界的话本子里,美人儿总是在你身旁众星拱月,但凡间的话本子里,女子不仅仅是喜欢男子,也被男子喜欢着……我不过是倦了仙界不老不死却也称不上‘活着’的生活,不过是喜欢上一位也喜欢着我的男子。凡人尚能肖想白日飞升,羽化成仙,仙君向往红尘嚣嚣,自求下凡为人,何罪之有?”

“妖言惑众,”帝君沉声断下娜娜的话头,“下凡为人,你会后悔的。”

娜娜微笑:“动手罢,别耽搁了我的时辰。”

 

十四

 

凌霄殿上,娜娜伏在一团白光之下,痛苦地抽搐着。三根仙骨,两条仙筋,逐一从体内生生剥离,白光渐次淡去,娜娜睁开眼,在众仙君或震恐或怜悯的目光中,费力地坐起身来,被拔骨抽筋后的身子绵软,仿佛一着不慎即会四分五裂,疼痛越发厉害。

失血的双唇微微翕动,娜娜艰涩开口:“我已不再是仙君,该去了。”

帝君冷笑一声:“且住。”

“你既为凡人,与仙界再无瓜葛,朕当抹去你的记忆,以免你到凡间,泄漏天机。”

他负着手,徐步来到娜娜身旁,低下身,以气声道:“凡人如蝼蚁,何德何能将你从朕的手中夺去?即使你被朕弃如敝履,逐出仙界,也断断不许落入凡夫俗子之手,没得污了朕的名声。朕已命二郎神去取了卑贱凡人的性命,亦会抹去你的记忆,令你二人生不得相依,死亦不得相见。”

娜娜双目赤红,扯住他的衣袍:“你敢……滥杀无辜,也是触犯天条……”

“天条?”他薄唇轻勾,“朕是帝君,朕的命令,就是天条。”

 

花公子与万千金在房中候了些时候,仍不见阿拂进来,天气依然晴好,两道闪电划过后,迟迟不见雨来。万千金心生疑怪,叫了几声阿拂,没有应答,出得门去,却见炉灶仍在,铁锅亦在,阿拂却凭空消失了。

万千金慌了神,花公子反倒面色无澜:“刚才,晴空里打了个闪电?”

“上一回,阿拂不见,也是在一道闪电划过之后。”

万千金微怔,琢磨着花公子的话:“所以……”

“阿伏姑娘告诉我,三年前,是被妖怪抓去,你相不相信?”

万千金迟疑着不知该答“相信”还是“不相信”。

“我本来不相信,但……”花公子沉吟着,“如今,又由不得我不相信。”

“阿拂,是不是挺古怪的?”

万千金颔首:“是的,奇奇怪怪。”

花公子道:“时至如今,仍不知阿拂的来历,也不知阿拂的身世,阿拂伶牙俐齿,有时候很聪明,有时候却又不谙世事,笨得叫你哭笑不得……”

“还有,”花公子续道,“刚才,我心里头总怪怪的,你分明刚刚进房来坐下,我却有种……不知道是不是幻觉,仿如过去很久一样。”

万千金睁大双眼:“我也是……”

二人面面相觑,属实是有些想不明白。万千金倏尔想到什么:“阿伏姑娘刚才给我一个荷包,叫我放在榻上……但以阿伏姑娘的性子,是从来不会拴这些佩饰在身上的。”

目光不约而同转向榻上的荷包,二人赫然发现,荷包面上有个窟窿。

万千金怪道:“阿伏姑娘只道是丝绦断了,怎么上头还有个窟窿?方才分明没有的。”

花公子伸手取过荷包,犹豫一下,打开了。

是个天青色的瓷瓶,瓶口以蜡封死,又有一封信札,拆开后,纸上是阿拂的字迹。

“是阿伏姑娘写的?”万千金伸长脖颈,一字一句地轻声念出来。

 

“虽然你一定不相信,但我确实来自仙界,是个仙君,如假包换的仙君,没诈你,我若诈你,罚我永生永世吃不到胡饼。三年前,我被帝君这个死老头子封印法力与记忆,打落凡尘,碰上了你。你别以为仙界很好,仙界没有胡饼也没有面片儿汤,没有东市西市,没有你也没有小绿人儿,我唯一的朋友是只兔子,总之乏味得要命。我在凡间很快乐,我一快乐,帝君这个死老头子就很不快乐,所以叫二郎神这个孙子把我抓回仙界,但我破除封印,又下来凡间,个中曲折不消说了,反正你也不会明白的。”

“总之,我本来只想回来与你道个别,告诉你,我很喜欢你,但我到底不是凡人,你可能会畏我惧我,所以我们还是就此告别为好,但我没想到凡间发生如此变故,这个什么鹿什么山实在不是个东西,但凡我法力还在,一道旋风咒直接吹他去北冥被鲲崽一口吞掉,我也没想到,你会四处寻我,三年了,仍没放弃。我忽然不想回仙界了。”

“决意不回仙界之后,我寻思着如何对付帝君这个死老头子。我想,他一定还会叫二郎神这个孙子来擒我,擒我回去之后,也许会继续关我,也许会把我贬入冥界,当然,顶好是把我以触犯天条的罪神论处,剥夺我法力,散去我修为,把我从仙界除名,贬入凡尘,永世不得再为仙。而对你,他这个坏胚子,一定不会放过你。你不知道,仙君与妖魔鬼怪一样,惧怕污秽或刺激之物。我也是如此,你应该记得,我从不吃蒜,也不吃葱,面片儿汤里有这两样东西,我是一定会择出来的,还有我其实很不喜欢血腥气,所以我总揭开你的纱布,希望你的伤口快些长好不再渗血……总之,我在这瓷瓶里放了蒜,放了葱,倒入鸡血鸟粪浸泡,而后以蜡封住瓶口,浸泡十日之后,葱蒜会成精成怪,如有仙君靠近,遂会破瓶而出,与之对抗。这是兔子朋友告诉我的方子,广寒宫以前用这方子,吓却了不少对嫦娥大姐有非分之想的登徒子。”

“总之是很恶心的一个方子。好在,我这次下凡之前,为破除封印,取出好些心头血来,修为大损,如今介于凡人与仙君之间,不太会受到葱精蒜怪的侵扰,才能把这瓷瓶时时放在身旁。”

“我打算二郎神这孙子来擒我时把瓷瓶与这封信一并给你。仙界一日,凡间一年,你姑且再候我一年,若我一年之后回来,或许我已脱离仙界,成为凡人,这样再好不过,但若我一年之后没有回来,你也别再候着我了,忘了我,好好过日子。希望葱精蒜怪有用。祝小绿人儿与小红人儿长长久久。我会尽力回来的,因为,我喜欢你。”

 

仿如从一场冗长的梦中醒来,迷离惝恍,阿拂揉揉眼,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

肩膀被戳了一下,阿拂转过头去,是一身民女打扮的小玉。

“你是谁?我是谁?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头晕不晕?还疼不疼?”

阿拂又打了个呵欠,懒懒地开了腔:“你是谁?我怎么知道你是谁?我连我自己是谁也不知道。我头晕,心口疼,别扰我,我再打个盹。”

小玉的脸立即垮了下来:“怎么会?怎么会?嫦娥姐姐的结界不可能失效的……我是小玉,我是兔兔,你记得我么?”

“兔兔?”阿拂眨眨眼,喉头不觉发出“咕噜”一声,“清炖兔肉?酱烧兔头?”

小玉打了个激灵,退后两步,不觉悲从中来,嚎啕大哭。

阿拂转过身去,抿一抿唇,抿去唇边一抹促狭的笑意:“别哭了,回去罢,被嫦娥大姐发现你私下凡间,又得被罚捣药材。”

小玉止住哭声:“你……你说什么?”

“我的记忆还在,”阿拂轻描淡写,“代我谢谢嫦娥大姐的结界,以后想吃什么馅的月饼尽管告诉我……”

话音未落,一团毛绒绒的东西自身后撞上来,把阿拂撞了个趔趄。兔子蹿跳到阿拂肩头,伸出爪子去扯阿拂的头发,阿拂吃痛,只能告饶。

“没想到嫦娥大姐会出手相助,而且有这么厉害的结界。”

凌霄殿上,千钧一发之际,嫦娥不动声色地捏了个诀,布下结界,护住阿拂元神,从而使阿拂逃过一劫,免于被抹去记忆。

“嫦娥姐姐当初来到广寒宫,也险些被帝君抹去记忆,”小玉道,“帝君担心嫦娥姐姐思凡心切,迟早会逃离仙界。嫦娥姐姐心有不甘,只好孤注一掷,在自己心口布下结界,护住元神,不想,居然成功保住记忆,并且也没被帝君察觉。”

小玉协助阿拂破除封印并逃出离恨天,嫦娥把小玉痛骂一顿,而后黯然神伤。

“假如当初,我也有取心头血的勇气……”

然而没有假如,嫦娥只能一声长叹。

“娜娜逃了,也好,别再回来了。身不由己,无可奈何,在仙界,我已见得太多。”

阿拂耸耸肩膀:“嫦娥大姐也可以逃。”

小玉摇一摇头:“逃去何处?凡间已无嫦娥姐姐的容身之地。凡人只能接受广寒宫上飞升成仙的嫦娥,不能接受褪去仙君光环的嫦娥。其实,嫦娥姐姐挺羡慕你的。”

“羡慕凡间有人牵念着你,一年又一年。”

 

至德二载九月,唐军大败叛军,收复长安,十月,独孤将军率兵抵睢阳,拼死力救,却仍然无力回天,睢阳陷落。独孤将军浴血奋战,九死一生,终于突出重围,撤回长安。

至德三载正月,长安百废待兴,不见火树银花,未闻凤箫笙歌,人头攒动的热闹也不再,然而仍有百姓扎了灯笼,悬垂在门前,稀疏的几星火光在夜色中闪闪烁烁。独孤靖瑶近来身子好转,兴致勃勃地想出去转转,遂拽上万千金与花公子去东市。花公子见靖瑶与万千金一路上在前面手牵着手,肩靠着肩,卿卿我我,旁若无人,委实觉得没意思,遂扬声道:“你们自己去东市罢,我先告辞了。”

无人应答,靖瑶与万千金头挨着头正不知在讲些什么悄悄话,完全没察觉花公子已转身往回去了。

明德门上一盏大红灯笼摇摇曳曳,虽见着喜庆,但相比于从前二三十丈的灯树还是显得既寒伧又落寞。花公子抬头望一望大红灯笼,隐隐约约地忆及从前某个元夕之夜,凤箫声动,锣鼓喧阗,明德门外的灯树金碧辉煌,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向阿拂告白,然后被阿拂一拳直击心口,狼狈不堪地摔坐在地上。

阿拂与他的一年之约,仅余不到三个月。

大红灯笼的光芒刺痛了他的双眼,他叹一口气,低下头,转过身,身后却传来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好好的,叹什么气?说罢,要我怎么拯救你?”

他一怔,蓦地回过头去,却见灯火阑珊处,阿拂笑吟吟的,手上持一柄拂尘,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我是仙君下凡,来拯救苍生,不过现在我饿了……”

他还愣愣地僵立着,简直怀疑自己身处梦幻泡影之中,直到头上挨了一下,才回过神来。

“……什么?”

阿拂眨巴双眼:“我饿了,想吃饼。”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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